写点生活|不散的家长群

潮新闻客户端 潮客 邱仙萍


【资料图】

前几天,同事的孩子参加了港中深的网上面试,英语作文题目是“拯救地球”。我笑了,记得我家何同学读初一时,我问她班里同学们的人生目标是什么?她头也不抬回答:“拯救地球!”从初一到现在,时光过去了十二年,大家一直在拯救地球。

多年以后,我们这群家长仍然记得2014年初夏的那场中考,考点设在朝晖中学,家长们早早到考场列队助威。报纸上刊登了当天的中考新闻,照片上的横幅霸气侧漏,正是我们班级做的:“启正八班,猛虎下山”。

孩子们是启正中学2011级八班学生,班主任姓陈,学生们亲昵地都叫他阿福老师。十几岁的初中孩子,正是打打闹闹的青春叛逆期,小何叫她后排一个男生“如花”。老师说同学们不能随便取绰号的,那个男生却说:“我喜欢如花,他是彩色的。”每次老师说你们觉得自己不偏科的举手,如花把手举得高高的:“我不偏科,我每门功课都是及格或不及格。”老师说你们觉得成绩很稳定的举手,如花把手举得高高的:“我每次在班里不是倒数第一,就是倒数第二,成绩很稳定。”如花学习成绩虽然略逊,但是性格很好,父亲是大学音乐老师,如花钢琴弹得非常棒。每次音乐课钢琴伴奏,他先在台上很绅士地向大家一鞠躬,然后微微眯着眼进入节奏。那个时候,如花就是全场的王。

……

“太阳下山明天依旧爬上来,花儿谢了明天还是一样开,美丽的小鸟飞去无影踪,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。”但是我们八班的一些家长,从孩子读初一到现在,我们还是在一个群里,而且还常常聚在一起,吃“海底捞”、烤“淄博烧烤”。

散如漫天星,聚如一团火。大家能十多年在一起的原因,除了彼此惺惺相惜、一丘之貉之外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群里有“财主”,而且家里有小火锅。

班里有个严同学,当时住在城东,被我们称为财主。四层楼的独栋别墅,院子宽大,吵吵闹闹不影响别的住户,财主还非常好客。一邀请大家,我们就积极响应,而且倒催着执行。期末考、模拟考,大家总担心总焦虑的吧,吃个小火锅释放一下压力。元旦啊五四青年节啊六一儿童节的,总要有个仪式感传递个祝福吧,这些都是要通过吃吃喝喝来表达的。

铺开小长桌,排排坐,分果果,一人一个小火锅。牛肉羊肉鸡鸭螃蟹虾滑一溜铺开,红酒白酒黄酒黑啤四中全会。海底捞和淄博烧烤,估计在财主家的火锅面前,怕也是花容失色黯然销魂。原来的海底捞还有美甲等服务项目,我们一边吃着小火锅,严同学在楼上为我们弹着钢琴唱着歌,真是嚣张得很。

何同学说,“我觉得你们家长都很无聊,总聚一起喝酒,焦虑啊、祝福啊、加油啊,是我们考试,又不是你们考试,你们焦虑什么呢?”

不要说是文化考试,就是体育考试,我们也是要焦虑要喝个酒压个惊的呀,尤其我家这个体育一直是弱项的。举个例子,在外面训练的时候,老师在终点一按表,说好的好的,大家都到了,多少时间什么的。我说“老师你看,转弯的地方,还有一个人跑着呢。”体育老师说,要不你们申请免考吧,现在的分数和免考差不多啊。什么话,人生岂能轻言放弃呢?

班里一个女孩子,姓杨,成绩好体育也好,带跑特别稳。杨爸是医院的,中考体育前,我们家长喝了一顿大酒,把杨爸喝的压力很大:“弄的好像我要去带队跑步一样。”那次八班女孩子800米体育中考,竟然全班成绩都过了。喜报传来,我们趴在墙头探头探脑的家长们,激动得差点掉下来。

记得毕业典礼是在胜利剧院,财主叫了一辆货车,把严同学的钢琴搬到了剧院。那天,看着严同学穿着西装弹起钢琴,叶班长身着白裙弹着古筝,合作的曲目是《十面埋伏》。真的是鲜衣怒马,韶华翩翩,青春多美好啊,我们家长看的热泪盈眶。诗人塞缪尔·厄尔曼在《青春》中写着:“青春不是年华,而是心境;青春不是桃面、丹唇、柔膝,而是深沉的意志,恢宏的想象,炙热的情感;青春是生命的深泉在涌流。”

人生犹如长跑,当年中考横幅所写的八个字真好啊,“启正八班,猛虎下山”,恰应对了英国诗人西格里夫代表作篇名《于我,过去,现在以及未来》。当年启正八班的很多学生,现在分布于不同学校不同岗位和领域,心有猛虎,细嗅蔷薇,灿烂而美丽。严同学学医,去年考取了浙大的研究生。王同学叶班长从耶鲁、芝加哥大学研究生毕业后,现在都在美国工作;还有瑞士苏黎世大学的安同学、南京大学的胡同学等等。

何同学在香港大学数学专业读了一年后,重新申请了帝国理工计算机专业。本科毕业后没有选择计算机硕士连读,而是参加了国内研究生的考试,目前在中国美院读研。如花现在也很好,听说在澳大利亚做自由摄影师,一幅艺术家的气质和风范。

严财主家现在不住城东了,搬到了闲林的别墅,随着一起搬家过去的,还有我们大家的小火锅。小火锅在哪,我们在哪,我们这群家长也跟着到新房子,吃着火锅唱着歌,喜欢一首歌《我》。歌词是这样的:“我就是我,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,天空海阔,要做最坚强的泡沫;我喜欢我,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,孤独的沙漠里, 一样盛放的赤裸裸。”

天空海阔,你们,终究是不一样的烟火。说好了,青春不散伙,我们不散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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